白狼不聽他的話,非要跟在他左右。
這個農家的房子說是房子,不如說是個土坑,在地上刨出一個大洞,上面支起茅草頂蓋上大片的樹葉就算是個家。
只有些微的光線照進來,一個氣息微弱的人躺在角落。
瘦而薄,像是乾枯的葉片。
任乖蹇大步走過去,就地而坐,喚道:「小飛,小飛,我帶大夫來給你治病了。」
小飛翻了個身,一張臉被燒得通紅,看見他,無法起身,便頷首致意:「大夫好。」話沒說完,到最後一個字,就像是斷了弦的箏,輕飄飄消了音。
澹臺蓮州哽咽:「你好,你好……」
這叫什麼好?
澹臺蓮州毫無猶豫地問:「這裡不大好住人,我可否把他帶到我們的馬車上醫治?」
任乖蹇感嘆:「醫者仁心啊。」
小飛被帶到他們的車隊,澹臺蓮州原想只自己照顧他,沒料到所有人都主動表示樂意。在他所熬製的藥劑與每日十二個時辰都有人悉心照料下,兩天後,小飛退燒,臉色好轉許多,意識清醒,還能自己下地走路了。
他由衷地對醫治他的恩人說:「我何其幸運,總能遇見好人。我的命真好!這下好了,說不定我能自己把詔書送回碎月城。我覺得我明日又可以跟任大哥一起上路了。
「蓮州公子,謝謝您的大恩大德,小飛不知如何報答,願來生結草銜環報答您。」
早晨澄澈的光透過馬車的竹簾疏縫漏進來。
一線一線地落在澹臺蓮州煙青色的衣衫上,當他動作時,這些光弦便像是被輕輕撥動了似的,揉碎成瑩瑩氤氳的光霧,縈在他身畔。
澹臺蓮州莊肅正坐,道:「我隨你去碎月城。」
小飛蒙了:「啊?」
澹臺蓮州沉吟再三:「這兩日我一直在想對策……雖還未想好,但,我想,我還是先跟你一起過去吧。我一定能將你全須全尾地送回去。我略懂劍術,還算不錯,比我的醫術好許多。」
小飛抓耳撓腮地說:「您、您……」
任乖蹇不大信,好奇問:「真的嗎?蓮州公子還會劍術?」
卻見澹臺蓮州向他們低頭,摘下了片刻不離的紗笠,接著俯身下去,額頭貼在交疊的手背,向小飛深深地拜了一禮,以示敬意。
再直起身子,端坐。
他雪膚烏髮,顧盼生輝,美得幾乎讓人屏息。
小飛跟任乖蹇也的確愣怔在原地,屏息凝神,一時間不知所措。
小飛漲紅了臉,以為他這是在請求,說:「您這、這是做什麼?您沒有責任跟我去送死呀!」
澹臺蓮州道,「我只告訴了你我叫蓮州,卻沒說過我姓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