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輕警察語氣曲折,帶著明晃晃的試探意味,他幾乎可以確定這些倖存者身上藏著秘密,他去找過尤梨和周珂,但兩人什麼也說不出來,眼底還有難以描述的恐懼,那種恐懼仿佛深入他們的骨髓,哪怕作為局外人,刑北洋都感覺有些不自在。
醫院裡人來人往,他們所在的這個角落卻分外安靜,安然習慣性用舌尖頂了頂腮幫上的軟肉,移開與刑北洋的對視,輕笑一聲:「人倒霉的時候喝水都塞牙,人活世間本就不易,刑警官,你太敏感了。」
說完,他雙手插兜,溜溜達達地往電梯走去。
刑北洋有些失望,他原以為安然會是個突破口,因為在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青年從始至終都十分淡定,並沒有表現出那種不明由來的恐懼。
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嗎?
刑北洋迷茫,他不死心地跟著安然走進電梯。
電梯裝了滿滿一轎廂的人才開始緩緩下行,安然被擠在角落裡閉目養神。
刑北洋確實非常敏銳,而且觀察的角度相當刁鑽,雖然距離真相還差十萬八千里,但他就像一把鏽鈍的小錘子,在那個隔絕了現實和遊戲的透明壁壘外頭不停敲擊,或許有一天,當真能讓他敲出一條縫來。
電梯一層層停靠,安然瞥了眼顯示面板,還在十四樓,於是又重新閉上眼,然而下一秒,強烈的失重感從腳底傳來,五臟六腑陡然懸空!
安然很快明白髮生了什麼,頭皮都快炸了。
——電梯失去控制,正在高速下墜!
第49章 八號病院(1)
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消毒水味道, 安然倏地睜開眼,出現在視野中的是白得令人發暈的天花板,他從床上坐起來, 環顧一圈四周。
房間裡拉著厚厚的窗簾, 唯一的光源是頭頂劣質的白熾燈, 借著燈光能看到不遠處同樣雪白的四壁,淺色的床頭櫃, 櫃旁的氧氣瓶, 還有身下能夠升降的病床,這些無一不在告訴他此刻正身處一間病房當中。
「嘶。」後脖頸上驟然傳來的刺痛讓安然忍不住蹙眉,他下意識伸手按了按,那裡的皮膚很平滑,並沒有什麼傷口,與此同時刺痛的感覺已經消失, 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。
「喵。」
安然扭過頭, 蛋卷站在枕頭上,毛絨絨的小耳朵機敏地抖了抖, 大大的綠眼睛裡充滿了對陌生環境的警惕。
青年摸摸它的腦袋以示安撫,隨即鼻子的地方被什麼東西戳得有些難受, 一摸,摸下來一截細長的透明管子。
在過去二十年裡, 安影帝身強體壯,各項功能都十分健全, 因此這根輸氧管讓他的心情變得頗為微妙,他正打算將管子丟掉, 動作卻突然頓住了。
視線下移,落在拿管子的右手上, 安然很白,粉絲還常誇他是牛奶肌,但絕不是眼前這種不正常的病態白。
安然跳下床,噔噔噔跑進衛生間,洗手台前的鏡子裡映出一張年輕熟悉的面孔。